陈迦叶

晓看天色暮看云,行也思君,坐也思君。

飞蛾【九】

白敬亭是被早班的护士给叫醒,他有些迷糊的睁开存有些许血丝的双眼,摇晃着站起身子来。护士问他要不要去座椅那儿休息一会,他用力摇了摇头:“谢谢,我没事。”想要让自己清醒一些。

看着走廊里护士们急匆匆的步伐,白敬亭想到了昨晚的那个梦,怎么会想到从前的事,那个梦境太美,自己实在不想清醒过来。

他还没缓过劲来,就看见自己不敢跨越那道门,缓缓开启,他慌不择路的跑到了公用卫生间的拐弯处,而神情就像是被人牵住了灵魂,一丝一毫都不敢耽误,直勾勾的看向房间内。

熟悉的身影并未出现,看见的是魏大勋,不自觉地心里塌陷一块地方,不甘心的在魏大勋转身关门时,从细缝里看见了自己记忆力的散发着活力的棕发时,白敬亭的手不自觉的握成拳,平明的压抑着想要冲过去抱住她的冲动,想要把她搂进怀里,想要听见她在一次甜甜的声音,想要亲吻她柔软的唇角,想要看见她对自己笑…

这一切的快要让他窒息的思念,和那扇被关上的门一起,斩断了他的念想。

就算现在让自己和当初一样,光鲜亮丽的站在她面前,自己该说些什么?是一句迟到许久却毫无用处的对不起?还是思念得到突破口的倾泻?或许自己不用说话,就静静看着她?

白敬亭吞咽了一下因紧张产生的唾液,自己这样,就让她开心吗?能让她好起来吗?可她已经不爱他了。她,一定是不想见到自己的。

转身,看着镜子里的自己,杂乱的头发,有着血丝的眼睛,不整洁的衣服,还有着下巴微青的胡茬子。白敬亭笑了。自己现在就和一个乞丐一样。怎么能让他这样邋遢的样子,出现在那个人的面前。那个人最喜欢自己穿白衬衫的样子,她说,那样的他就像一个精灵,纯白的让她心动。

刚来到停车场,就看见了魏父和魏母站在车旁,见到白敬亭,只是毫无波澜的开口:“白先生,我们就在这儿聊聊吧。”

一路上的风景在倒车镜里疯狂的倒退,油门一次又一次被狠狠踩下,白敬亭像是感觉不到吓人的车速给他带来的危险,终是到了家,那个曾经有那人的家,跌跌撞撞的走到门口,颤抖的手连钥匙都没法拿稳,好不容易推开大门。

被胡乱脱下的鞋子绊倒在地,像是没知觉一样,手脚并用的向前爬着,进入卧室的一瞬间,失去了呼吸的躯壳,才能感受到生命的回笼。

“小洁的脑袋里有个不太好的家伙,压迫了神经,她现在暂时是看不见了。过段时间就要动手术了。我们觉得,白先生,这一段时间,还是不要再来了。”

几句话在脑子里,像是一个上了发条的机器,时刻不停的回放着,像是要把他逼疯了才好。白敬亭靠在床边,突然觉得屋外的太阳有些过分刺眼了,让他止不住的想流泪,伸出手,把厚重的窗帘一点一点拉上,阳关终于从卧室里宣布退出。

那个人,曾把自己放心尖尖的那个人,她生病了,她曾经和自己说过她头有些晕,想要去检查,想让自己陪着,而自己总是以公司要开会拒绝,最后她再也没有提过头晕。

那个人她现在病了,她需要人陪,可自己已经失去了站在她身边的资格,连看一眼都是奢望。

那个人是不是再也回不来了?

自己的任性失去了资格,她不爱自己了。

那个人错付了真心给他,他却从未珍惜,他这一次是真的要失去她了。

白敬亭慢慢的把头埋进膝盖里。

许久,昏暗的房间听到一个低声的呜咽,没有撕心裂肺的哭喊,像是在拼命的克制什么,一声声的像是困兽临死前的绝望,敲打着无人的山洞,一遍遍回响。


橙子的香气在病房里蔓延,魏大勋一片片拨好放在盘子里,看了眼妹妹:“快点把你的稀饭给吃咯,配点小菜一股脑儿倒进嘴里!麻溜的!”

吴映洁不理会他,自顾自的用力的嚼了两口馒头:“馒头好吃。先吃馒头。”

“嘿呀!你还跟你哥对着干!吃粥,把馒头拿来,我也饿了,我想吃!”魏大勋一把夺过她手中的馒头,顺手摸了摸乘粥的碗,还是温热的,便放下心来。

馒头有些凉了,幸好自己拿了过来,怎么的,天大地大,病人最大,怎么着也不能让她遭罪。

解决完早饭,正在努力想往吴映洁嘴里塞点水果的魏大勋,被来打点滴的护士给打断,看着针头没入妹妹的皮肤下:“我告诉你,没用,这橙子你必须给我吃咯!”

“我真的好饱,不想吃了啦。哥~你吃呗~”吴映洁尝试撒娇躲过这一份加餐。

“没用。”毫不留情的拒绝。

“那我们一人一半!”最后的挣扎。

“行吧。”魏大勋答应了。

吃了一会,魏大勋继续给吴映洁喂食,终于吴映洁一巴掌拍在了他的手上:“谁家橙子张了十几个橘瓣?”

小阴谋给戳穿,魏大勋也不觉得尴尬:“有啊,你哥老魏家,橙子可好多瓣呢。一开始说吃不下,不还是吃差不多了?这最后一瓣归我了啊。”

那个人,今天早上就走了。吴映洁长舒了一口气,应该高兴点,也不知怎么的,自己就是有些不争气,心里有点难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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